所思在远道

【羡澄】白头之约(二)

羡澄婚礼倒计时,非典型abo;

私设平行时空,没有温氏为祸,云梦风调雨顺、政通人和;过程微有波折,结局HE;

下章将有玄羽羡和忘羡出没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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转眼明日就是大婚了。

 

这一日,阿爹、阿娘还有姐姐,都接连来江澄房里探望他,与他说了好一会儿的话。虞夫人更是叫紫电对他认了主,说将来他继承家主之位,便把紫电传给他,自己也就放心去江湖上云游……江澄说他舍不得,虞夫人却一把把他搂到怀里,柔声说:“傻孩子,你又不是嫁到别家去,还是在我们家……”

 

江澄从来没有这样被母亲抱过,红着眼眶回抱了母亲,母子俩许久舍不得分开。最后还是虞夫人劝他早些休息,明日还要早起,这才起身走了。

 

天渐渐黑了,江澄点了灯,把嫁衣铺在床上,就着柔和的灯光细细地看了一回。

 

确是一件巧夺天工的衣裳,暗金为底、流岚为饰,单是缎面就仔仔细细缂了两层丝,肩膀处由浅而深一层层挑出缠枝并蒂莲图案,舒展爽朗,茎蔓缠绕、莲花摇曳,已足见名家手笔。更不要说胸前那只金丝缠绕的凤凰,翙翙其羽,华丽的尾羽蜿蜒着绕过背后,顺势连出飘逸的广袖,好似就要活过来一般。最后胸前以一颗赤金嵌红宝石领扣扣住,更添一层细腻庄重之感。

 

这么繁复的衣饰,对穿惯了轻袍箭袖的江家校服的江澄来说,实在太过繁琐了些。叫他擎着灯,一时看得呆了……

 

忽听窗棂喀喀轻响。江澄抬头一看,窗外翻进来一个人,竟也穿着一身大红喜服,正笑意盈盈地望着自己。

 

“阿澄还不睡,可是在等我?”

 

“好好的门不走,怎么尽干这些翻墙越院的勾当?”

 

魏婴嘴角轻扬,走过来握住了他的双手,口中却没正形地道:“当然是来会我的情郎。”

 

江澄翻了个白眼,也不与他计较。

 

要说起来,两人从前一直是住一间屋子的,直到十五岁那年江澄分化为坤泽,虞夫人严令禁止他俩再睡在一起,可等虞夫人看管稍松,魏婴就抱着枕头被褥,翻墙撬窗来找他,说是独个儿睡不着。其实江澄也睡不着,好不容易他来了,两个人抱在一块躺在被窝里,不消片刻就进入了梦乡。

 

这件事后来可叫虞夫人吓出一身冷汗,可没想到魏婴这小子却并不是她想的那样不堪,真到了江澄情汛到的时候,他就不来了。

 

那几日,这混小子一改鸡飞狗跳的性子,又是熬药,又是做汤,又是买点心,然后央着江厌离带到江澄的房中去。有一次,虞夫人还撞见他坐在江澄房间的墙外,隔着窗户给他讲笑话。虞夫人握在手上的紫电闪了又闪,最后还是转身离去了,此后也没再把他防贼一样防了……

 

新婚前一夜,魏婴忍不住穿上了喜服,前来探望江澄。见他在灯下看嫁衣,忍不住央求他穿起来给自己瞧瞧,江澄起先不肯,最后经不住对方软语恳请,只得点头答应。

 

喜服层层叠叠,样式繁琐,江澄一个人也穿不了。魏婴握住他的双肩,小心翼翼地为他解去外衫,露出洁白的里衣,和一点亭匀的锁骨……

 

魏婴自小和他一起长大,小时候下河摸鱼、洗澡游泳,江澄身上就没有他没见过的地方,可是想到两人明天就是夫妻了,不知怎的竟觉得脸上热辣辣的。

 

好在费尽一番功夫,喜服总算换好了。虽是冬天,两人都出了一身汗。这下他们二人都是一袭红衣了,并肩坐在床头,宽大的下摆和袖摆散开,像是染出了漫天云霞,又像一对花间翩跹的大蝴蝶一般。

 

魏婴一面低声和江澄聊天,一面用手指拆散他的发髻,一头鸦青色的乌发披落肩头,透过帐幔的灯火朦朦胧胧,把江澄的脸颊映得愈发惹人怜爱。他这个师妹,自小生得一头柔软乌黑的发,只可惜常年被他扎了起来,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,若是披下来可真是好看许多。

 

魏婴一面梳,一面偷偷打量对方,软软的发丝从指尖穿过,手指极畅快地滑下来,令他的心温柔得像月光铺满静谧的莲花湖一般。

 

江澄微微侧着身子,任由他为自己梳理头发,思绪也越飘越远,想起了很多小时候的事情。

 

十五岁那年夏天,彼时距魏婴分化为乾元已有一年多了,而自己却迟迟未分化,心中难免焦躁,做什么事都不畅快。魏婴瞧他闷闷不乐,提出带他去莲花坞外的荷塘划船。

 

此时确实是莲花坞最美丽的季节,菡萏连天,十里风荷,微风起于青萍之末,晃动着柔软的荇菜、菱花。魏婴伸手拂开亭亭立在水面的莲叶,开了船。桨探入水中,带起一道道金色的水纹,飞快地向四面扩散开去,搅起无数涟漪。蓦地惊起一只白鹭,长脚一划扑棱棱地飞远了。

 

江澄坐在船头,只觉得有些热,脱了鞋袜,将双脚半探到水里去。一路上,不断触碰到那些水中的莲叶和荇草,感觉滑溜溜的、冰凉凉的,很是舒服。水中的游鱼也不畏惧他,随着行船游着游着,时不时探头触碰他的脚背……

 

然而不知何时起,空气中的莲香却愈加浓郁,江澄起初并未察觉,等他发现不对的时候,已经浑身发软,动弹不得了。他只觉得身下一片泥泞,额头上一阵阵冒出冷汗,头发被打湿全黏在脸上,叫他难受得想喊出来。然而他好不容易张开口,却只发出一阵软腻的轻哼……

 

“江澄,你怎么了?”

 

魏婴听见动静,从船尾走过来查看,突然一股奇异的莲香扑面而来,他两腿一软跟着跌到了江澄面前。只见师弟双眉紧蹙,闭着双眼,有眼泪不断从眼角渗出,浸湿了两边的乌发。

 

难以言喻的燥热从身体深处喷涌出来,两人滚在一处,情难自已地搂住对方,手脚交缠在一起,恨不得贴得再紧一点好,再紧一点好。

 

然而魏婴到底早分化了一年,心底仅存的那一点点理智告诉他,师弟这是分化为坤泽了,自己可千万千万不能冲动。否则对方定恼恨他一辈子,那可真是……

 

那可真是,抱憾终身了。

 

到后来,江澄坚持不住,晕了过去。他不知道魏婴是怎样咬着牙背他回去的。后来听人说,魏婴背着昏迷的他几乎是爬到了莲花坞的大门口,浑身上下都是血,守卫的师弟还以为他们是在外面遇到了妖兽。魏婴却喊他赶紧去请虞夫人……

 

这一次分化,江澄昏睡了五日,魏婴反而睡了七日。

 

魏婴两边手臂上,全是他自己用随便划的伤,有的深可见骨,阿爹说要不是他坚持着爬了回来,也许就晕在哪个荷花荡中,失血过多死了……

 

明日两人就要成亲了,可连一天也舍不得分开。两人絮絮叨叨聊到了半夜,直到快三更天了,江澄催促了一次又一次,这才把魏婴赶回了自己房中。

 

临走前魏婴站在雕花的窗子外面,久久不愿离去,月光将他的身影投映在纱窗上,令人见之心中怦然。江澄轻轻敲了敲窗户,小声咕哝道:“你明天,要早点来……”

 

魏婴贴着窗户,柔声道:“好,一定。”

 

熄了灯,四下一片静谧。

 

江澄在黑暗中轻轻裹紧被褥,甜黑一觉,不知所之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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